米吉

时间：2005-09-30 00:00:00  来源：保罗·克莱斯魁米德  作者：励黎编译

    与年长七岁的哥哥一起成长是困难的。

    哥哥斯考特，比我大七岁，是我的偶像。我总是充当那个尽力迎合他的小弟弟。我所想要的仅仅只是要他以我为荣。所以，当斯考特宣布他准备利用暑假去救援中心给有心理障碍的孩子做助教，问我愿不愿意当志愿者时，我欣然答应，因为这样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我只有十四岁，是整个救援中心里唯一的一个志愿者。其它人都在二十一岁以上，或者像我哥哥一样为在专科学校就读赚学费，或者只是尝试暑假打工赚点小钱。

    救援中心里大约有三十个学生，年龄在八到二十一岁间，大部分和我同龄。过去，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心理障碍者，所以第一天去上班，我有些紧张。

    一辆接着一辆的轮椅从汽车上卸下来，每辆轮椅上都坐着特殊的乘客，他们的笑容比夏日里的骄阳还灿烂。父母们高兴地把孩子交给了援助中心，每个人，包括我都洋溢着兴奋之情。

    接着便是米吉。

    米吉九岁，高高瘦瘦的，精神上受过沉重的刺激。他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前后徘徊，很害怕的样子，好像他看不见所有别的学生似的。我向他走去，伸出我的手，他开始喊叫。我记得当时我哥哥眼睛里掠过的窘迫的神情，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走开去，照看别的学生。

    每天早晨，米吉都会在他妈妈的陪同下从车上下来，然后他都独自走到那个角落，一个人呆上整整一天。没有孩子愿意接近他，看到他就远远地避开，因为大家都不愿听到他的喊叫声或看到他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

    每天下午，教员们都会将他们的学生配对做各种不同种类的活动。而此刻，米吉还只是呆在他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别的学生。为此，我很难过，就去找了援助中心的主任。

    主任向我介绍了米吉的情况，她说米吉两年前来这里，谁也改变不了他。他就是那样打发日子的，没有人愿意再在他身上白费时间了。我说，让我去试试吧，请指派我去帮助他，照顾他。

    主任没有回答，只是朝我看看，我也看着她。最后，主任同意了，“当然，去吧。这么做，我想，不会有人会受到伤害。”但她的眼睛分明在说“你才十四岁，你可以干些什么？”

    于是，每天早上，在米吉来校之前我就在那儿等着他。他依旧会走向他的角落，我就紧随其后，几小时，几小时地陪他站着或坐着，一言不发。他喊叫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朝他看。我知道所有的教员都在和我哥哥议论我的事，甚至有人担忧我会成为第二个米吉。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不敢想象自己的暑假竟会是个这样子，我猜想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应该只会变得更坚固，而不是更脆弱。

    接着，便发生了一件足可以改变我一生的事情。那天，我睡过头了，而哥哥已经走了。我跳上单车，飞奔学校，为睡过头感到很是窘迫，我怕会惹出麻烦。

    我走进教室，教室里鸦雀无声。“噢，不，”我想。我是听到了掌声，我看到一个学生朝我兴奋地鼓着掌，我耸耸肩。接着，又有人开始鼓掌了。是另一个学生，我想。不，是老师！然后，鼓掌声又一次爆响，每个人都使劲地拍手。怎么啦？他们是在讥讽我的迟到吗？

    我看到了哥哥，顿时傻眼了：他是拍手拍得最响的人，他朝着我笑。我只是疑惑地站着，直到中心主任走向我，告诉我这是大家为米吉而鼓掌。

    米吉今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没有看到我，他就到处找我，从这张桌子跑到那张桌子，从这间教室跑到另一间教室，向一个个教员询问：“保罗在哪儿？保罗在哪儿？”

    主任对我说，这是米吉两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泪水一直在我眼眶中打转。我打量米吉，他还是站在角落，但是他在笑，朝着我笑，他向我叫道：“保罗，保罗，保罗！”

    我感觉自己的肩上有只手。那是斯考特的。“这是我的小弟弟，”他向每个人说道，声音中满是骄傲。我控制不住自己，哭了。

    第二年，我就被聘为教员了。我只有 15 岁，法律上还没有工作许可。我自己负责一个小组的学生，还有个大学女生给我做助手。至于米吉，他的家搬到西部去了，对于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事实，我难过了很久。我希望他一切都好。那个暑假，我一直都很想念他。

    在中心工作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一封来自加利福尼亚的明信片。不是很清晰的笔迹中写有“ Hi ，保罗！”是米吉的。我知道他现在一切安好。

    作者保罗原住威斯康辛州。现住圣地亚哥，加利福尼亚州。